来自2002上海双年展的报告
以“都市营造”为主题的2002上海双年展于11月22日在上海开幕。来自中国、德国、美国、墨西哥、荷兰、意大利、日本、英国、法国等20个国家和地区的当代艺术和建筑师,通过绘画、摄影、文本、装置、模型、声音以及互动式媒体筹多种艺术语言向观众呈现了他们对展览主题的不同诠释。在国际范围里,一些知名的当代艺术家和建筑师如德国艺术家安德利亚·戈斯基、瑞士艺术家洛蒂·瑞斯特、英国艺术家安吉拉·布洛克、日本艺术家川俣正、美国建筑师威廉·E·迈西和意大利的A12建筑小组等参展,而中国艺术家徐冰、施勇、向利庆、刘大鸿和崭露头角的建筑师刘家琨、张雷、王澎、以及马达思班、“乡土建筑”小组、旅居海外的王泽等人,都被遴选参展。本届双年展的规模、阵容都较以往三届更为强大。而为展览策展的阵容亦有强势的组合:策展人小组有两个主策展人:范迪安(中国)和美国纽约现代博物馆副馆长阿兰娜·黑斯,策展人为伍江(中国)、克斯·贝森卫赫(德国)、长谷川佑子(日本)、李旭(中国)。
2002上海双年展是第一次在中国举办的当代艺术与建筑艺术交融展示的大型展览。展览多方位地呈现了当代艺术与建筑的最新成果和探索,构造出崭新的艺术空间,并由此引发观众的向往,激发观众的接受和思考。当代艺术和建筑的不同样式与文化价值,在并置和交流中产生互动、互渗的效应和魅力,进而使观众因为关注现实生活和生存现实而关注艺术,同时,也因关注艺术而得以反观和思考今日的都市文化和城市建设。这种建筑与当代艺术在当代都市文化背景中的互动,侧重的是建筑的思维及文化动力,而不是建筑的样式和模型,并且,强调的是建筑师作为具有人文思想的创造者所具有的崭新理念显示策展理念的先进性和包容性。
正是源于对建筑与当代艺术之间全新的对应与构联的认识,使得我们意识到,在都市化的进程中,建筑与当代艺术的已不是简单的互动交融,而是融化成一个“整体性”的思维理念和实践模式。故此将建筑师与艺术家的最新创作汇聚同一空间,共同审视当代都市文化的综合景现,是当代文化丰富内涵和价值观的全新体现。展览意图使文化界、艺术界和建筑界广泛参与和关注,通过广泛对话和交流探讨,进而产生广泛的学术辐射力和社会影响力。
值得提及的是“都市营造”作为2002上海双年展的主题,也是基于“整体艺术”这一最新艺术文化走向。整体艺术概念的提出,形成了本届双年展的理论亮点。范迪安说:当代建筑正以空前的进度吸收着科技发展的成果,创造出各种新的视觉形式,成为都市化的表征;另一方面,建筑的含义、功能也在这个过程中被当代艺术的发展不断修正。建筑和当代艺术各种形态之间所形成的互动、互渗关系,催生着一种“整体艺术”概念。“整体艺术”的概念想必会对建筑和当代艺术的关联方式和整合形态产生深刻影响。
一、主题构想的多层次思考
与历届上海双年展的主题相承续,从“开放的空间”、融合与拓展,“海上·上海”到本届的“都市营造”,都呈现了上海双年展的一以贯之的“国际性”和“当代性”定位,历届展览在关注中国与世界的当代艺术发展,提供中外当代艺术对话与交流的舞台的同时,日益明显地承担起了塑造上海面向新世纪的国际大都市的文化形象的重任。上一届“海上·上海(Shanghai spirit)”已经突出对上海开放历史的“身份”的诠释,本届继续以更为开放和更为集中的方式讨论共性的城市本身,则是一个逻辑的必然。
本届上海双年展,以“都市营造”为主题,将目光聚焦在都市文化与建筑问题,有着强烈的针对性和紧迫性。随着进入WTO,文化融合和发展的全球化进程日益加剧;同时,近20年来中国社会经济的快速增长,中国的城市化问题亦在这一大背景下凸显出来。不断崛起的新型城市建筑,正以空前的深度和广度改变着中国的面貌,原有的文化格局和生活形态发生急剧变化。如何以建设性的态度审视这一现实,思考乡村与都市、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全球、保护与发展、传承与创新等课题,这既是迅速推进和演变的“都市化”进程的集中反映,同时也是国际当代文化的重要命题。因此,展览主题的确定,无疑是对主办者文化视野和学术判断上的挑战。延续了上海双年展前三届“国际性”和“当代性”的定位,以及以开放的姿态引发对传统文化与当代文化的深层思考。本届双年展的主办者也无疑寻求并把握了这样一个契机。即抓住当代文化和国际艺术普遍关注的“都市化”命题进行多方位、深层次的思考。而当代建筑在演绎这个命题的过程中,与当代艺术各种形态之间所形成的互动、互渗关系,则使得当代建筑与艺术之间的疆界正在模糊,逐步消失。建筑与艺术正在同构当代文化的丰富内涵。“都市营造”这一主题既表达了对传统建筑文化思想的传承,更表达了对今日都市人文空间的思考与建构。所以可以这样认为:这是中国艺术发展的逻辑需求和当代国际艺术的景域特征决定的,是应运而生的结果。
由此而言,上海作为世界瞩目的正在崛起的国际大都市,其文化的包容性和开放性生成了一种多向度的城市文化空间的构架,承接和激发当代艺术与建筑的互渗和互动。以更宏观更具弹性的方式演绎“都市营造”这一主题,本届双年展有一个鲜明的特点,整个展厅远非仅仅是展览作品之间并置互动的效应,而是超越展览方式本身。让展览形态与整个都市空间之间交流、对话所产生的文化“场”效应。在这里,当代艺术与建筑之间建立的各种有机联系,包括中外艺术家、建筑师在意识形态艺术理念上的歧异和冲突,建筑师与艺术家在“身份”和“角色”上的置换;艺术家在创作中表现对建筑的思考;以及建筑作品(文本、草图、影像、装置乃至建筑本身)被纳入到当代艺术展览范畴之中;这些都被活化成具有丰富的人文情怀和强大艺术辐射力的都市文化生态。
二“都市性”与“都市文化身份”值得不断诘问的问题
关于城市的由来,古人描述为“聚之为村,易而为市,置镇于三江口岸,筑城于通瞿于要冲……”关于城市的现在,有人曾这样演绎:迪斯科广场中律动的情景,以它简单、纯粹和如泣如诉让我魂不守舍;各种各样的品牌以它们的精湛、雅致和文化理念而使我心驰;高密度的建筑以它们的坚挺、高耸和对视域的压制性掠夺,而使我心神震慑;……这是欲望的城市、迷情的城市。
历朝历代,古今中外的建筑师对城市都有着种种向往。西方最早的城规理论见于公元前1世纪罗马建筑家维特罗威和15世纪意大利建筑家阿尔伯蒂两人所著的书中,乃至近代,乌托邦的城市便在一些建筑师的心中油然而生,霍华德为之著有《明日花园城》,即便是现代主义大师勒·柯布西耶的早期城市规划,也不免受田园城思想的影响,他还写了《光明城市》;还有丹下健三的东京2000年方案,黑川纪章的城市模式,索来利的生态城市等无一不对城市和城市的未来充满理想。无论是田园牧歌式的畅想,还是光怪陆离的刺激和压迫,对于都市现实的无奈彷徨、无所适从都无以摆脱都市化所带来问题的困扰。
急剧膨胀的城市入口,不断崛起的新型城市建筑,迅速扩张的城市地域,正以空前的深度和广度改变着中国的面貌,导致原有的文化格局和生态的深刻变化。把都市成长的历史和动态作为一个可解读的“文本”,是认识“都市性”的重要方式。
①对“都市性”的多方位审视
在本届双年展中,许多参展艺术家,通过独特的视角和艺术手段,表现了建筑与环境和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反映了他们对“都市性”富有建设性价值的审思。德国摄影师安德列亚·戈斯基的摄影组图《上海2000》,对上海的办公楼和里面的人群以自己的视角做出了诠释和审视,他《国际劳动节》描绘了一大群热衷聚会的人们。这些大幅作品都以巨大的尺度形成了对视域的控制。反映了他对都市人群生存空间的独特观照。英国的安吉拉·布洛克在《宏观世界——罐装的一小时》里通过对特定场所和物质、精神的探索,提示了媒体和日常生活的关联,日本犬吠工作室的《宠物建筑》,设计了一个最小的住宅,一个处于极端拥挤的都市环境中的微型生态系统。
在这里,城市拥挤高密度建筑成了都市化进程中令人困扰的世界性难题。城市人口的过度膨胀和能源消耗使有限的大地系统受到前所未有的破坏和威胁。资料表明,全球50%的人口将在城市中生活。向利庆用我们司空见惯的城市住宅拼接成一幅颇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这种图式折射出的是从每个窗口看出去的相同的呆板、机械“风景”,呈示出个体与群体在都市中相互邻接、相互干扰又相互依存的独特生活形态。而翁培竣(翁奋)的系列摄影作品则带着某种乡愁。画面的远景是我们熟悉的城市剪影,而近景都是一堵墙,在这一些墙上都骑着一个如同怀斯画中的少女,向远处眺望城市,揭示了我们面对迅速崛起的大都市所特有的矛盾心态,形象地表达了越来越趋同化的都市建设这一事实以及身历其中的困境。
21世纪是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的时代,资源问题也是当代人们普遍关注的问题。本届双年展的主题“都市营造”,要全面体现“营”的理想、“造”的智慧,当然也包含了尊重自然,以人为本,合理配置和利用自然资源和文化资源。当代都市化进程中,资源的无谓耗费,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危及人类的生存。所队,当代艺术和建筑界也对资源问题给予了充分的关注。今年7月在柏林召开的21届世界建筑师大会(XXI UIA world congress)以“资源与建筑”为主题,寻求可持续发展之路。在本届双年展的展场上,我们同样可以感受到艺术家和建筑师对资源的关注和思考。香港的陈幼坚参加本届双年展的作品《京都,我的爱人》把蕴涵东方情怀与禅意的竹园图像与具有浓厚现代主义气息的不锈钢材料拼组成一个梦幻般的装置。充分地体现出都市化时代的人们解放心灵,回归自然的希冀。
②寻根或实验:关怀“都市文化身份”的识别与确认。
在审思都市性的过程中,实际上一直伴随对都市文化身份的揭示,在当代全球化的背景下,都市格局的趋同,都市建筑的争相模拟,历史文脉的断裂和都市个性的丧失,已成为人文关怀的焦点之一。罗永进此次的参展作品《课植园》和《东方广场》分别代表了他创作上的两种取向:有关传统文化的乡愁和对现代进程的呈现。上海大学美术学院的双年展参展作品,题为《寻桃花源记》。艺术家们运用宽带互联时空联线的方式,将展览现场与列入世界遗产保护地的西递、宏村沟通起来,建立了一个沟通过去和未来、乡村与城市的平台,并试图借用一种跨越空间的共时讨论,从人类文化传统的遗迹中和尚未消失的历史中,去寻找一种理想的人居空间。著名建筑学者陈忘华、楼庆西和李秋香组成的“乡村建筑”小组,则以他们实地勘查和人文寻访的照片、草图、文本等形式让人们将目光投向乡村建筑与环境的文化遗存。这些作品从一个侧面反射出在现代化进程和都市化大潮来袭之下,人们对环境和文化、历史的漠视。
与“乡土建筑”小组寻找“文脉”的努力相对应,一批“实验建筑”的青年建筑师崭露头角,刘家琨、王澍、张雷马达思班、大舍工作室等都以令人耳目一新的方式亮相本届双年展。譬如“马达思班”自创立的那天起,就更加关注大尺度的城市问题。马清运以“都市主义(Urbanism)”的立场,寻求一种全新的城市特性。这种城市特性是在果断地放弃传统城市的各种风情,情调,在与历史断裂之后的再生的。而张雷则将他的“基本建筑”思想,以最普通的材料——模板和混凝土,来实现超越技术主义和功能主义的境界。有人总结“实验性建筑”,是缺失了本质性内容的现代主义以及商业主义和各种建筑新思潮的混和。它没有既定的规则和方法,表现出一种不断创造、不断自我消解的倾向。
由于参展艺术不同地域、民族文化背景的不同,他们在寻找传统“文脉”或原型意象的取向有着太多的不同。
上世纪80年代以油画和综合材料的实验在当代艺术界闻名的张健君,游历美国之后,创作的手段愈加丰富,然而作品的东方气息仍十分浓厚。《墨园》是他参展的大型装置作品。以传统的墨石制作的太湖石树立在“虚拟”的庭园之中,“墨石”随着内部流出的清水而慢慢融化,与环境构成了典型园林意境。
而裘德·塔利切特的多媒体作品则包含了建筑和声音。他常再塑童年记忆中的、美国都市结构象征的建筑,如帝国大厦、教堂,活动住屋,并且将诸如美国福音音乐和流行音乐录制下来,她以声音和空间融合唤醒了伴随着建筑环境的记忆和怀旧。
③认知与表达:文化的界限依然存在。
我们可以看到,参展艺术家和建筑师在以自己的作品表达了对“都市性”审思和对都市文本各自的演绎。其创作手法和语汇也有趋同的一面,这显然是“全球化”多元语境之下充分交流和碰撞的自然结果。然而,中外艺术家和建筑师在创作过程和表现上还是反映出意识形态和思维方式上的歧异,还是能透析出来自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的“文化身份”的识别性。美国俄勒冈大学公共政策与管理系主任Michaed Hibbard教授说:“文化的界限依然存在,在全球化进程中,人们对城市最初的归属感来源于城市最初的历史,比如他们的宗教传统和风俗,所以文化身份的区别更为强烈。”艺术家们越来越着力于寻找自我与现存城市空间的文脉关系,这种努力的姿态也可看作是本土化与全球化构成关系中的一种修正。这在双年展国际论坛(主题“中国城市建筑文化的格局与前瞻”)的活动中得以佐证。
三 消费主义:都市营造的歧路
如前所述,2002上海双年展是以建筑为中心的展览,它将引发艺术世界、建筑界和文化界的广泛参与,将产生广泛的学术辐射力和社会影响力,共创新世纪中国乃至世界都市文化形象和都市文化发展空间的前景。作为双年展的重要组成部分“2002上海双年展国际学生展”、“上海百年建筑回顾图片展”以及“都市营造国际论坛”一同构成了本届展览的整体内容。它们都以不同的角度阐发了对“都市营造”这一主题的诠释。
2002上海双年展以“都市营造”命名,同时以丰富而完整的展览策略,将上海明确置于文化时空的焦点之上。双年展本身对上海而言,其文化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一方面,上海这个独特的城市空间为今年建筑为中心的双年展提供了文化境域的时空构架,使得双年展的主题内客和展览形态在一开始就具有了宏大的文化视野和鲜明的“上海精神”;上海“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文化传统与当下全球化多元文化语境的态势相契合。另一方面,上海中西文化交汇的都市形态,也为本届双年展的主题——都市营造,提供了多元视角的观照对象。
值得关注的是,本届双年展的国际论坛,阵客空前地荟集了一批诸如日本建筑大师矶崎新,中科院院士吴良镛等一批在学术界、建筑界享有声誉的学者、专家与会。他们立足于建筑、艺术和历史文化的多元视角,全方位讨论中国都市化进程的城市规划、建筑设计以及城市的人文与自然空间等方面的课题。国际论坛的副题是“中国城市建筑文化的格局与前瞻”,然而,论坛内外、包括双年展开幕之前的“都市家园”研讨会,许多专家学者还是把目光投向上海。本届策展人范迪安、长谷川佑子、克劳斯·贝森巴赫、阿兰娜·黑斯、许江等也在他们的文章或谈话中表达了对上海的认识。在双年展网站上的一篇《怎样的城市?——西方学者眼中的上海》文章谈到,上个世纪90年代之初,伊利诺大学的建筑学者James Warfield来到处处大拆大建的上海时,惊叹上海的惊人的速度创造了一个电影《银翼杀手(Blade Runner)》中那样的超级大城市。震撼了整个世界。而伦敦AA建筑学院院长Alan Balfour教授,在与郑时龄院士合著的《上海》一书中对上海都市景观的变迁提出了尖锐的批判:上海的景观,日益被一种的美国为代表的“消费主义”所主导。他认为随着上海在亚洲乃至世界布局中的地位增长上海的个性和魅力也日益丢失。显然,现代城市的诸多难题,诸如“地域文化的多样性和特色的逐渐衰微消失;建筑文化和城市文化出现的趋同和特色危机”也同样困扰着人们。本届双年展国际论坛的多名学者从“规划与战略”、“空间与景观”、“时尚与趣味”、“市场与文化”几个分主题阐述了对中国城市建筑文化的格局与前瞻的思考,这种思考对当上海城市建设的战略具有一种国际性影响和启示意义。
实际上,上海城市建设中暴露出的“消费主义”倾向,及其“杂彩纷陈”的现象正在蔓延:无论什么“后现代”,“解构主义”,以及什么都不是的建筑“另类”,统统实行“拿来主义”,一时,欧陆风风靡上海,媚俗化趣味盛极一时,建筑单体上的夸张失度,矫揉造作直接悖离了建筑审美文化的尺度,亦回顾建筑群体设计乃至整个城市建筑风格的协调与包容。并且在更广泛的层面上对上海城市建筑的文脉产生了“破坏性”的负效应,这种现象阻滞了城市建筑文化的良性发展。一些学者专家多有针砭,亦寻根溯源、觅求良方。本届双年展的策展人伍江教授面对“当代建筑设计水平低下、缺乏精品”的现状,作出从建筑学上的剖示,他在为本届双年展所写的《当代中国建筑学之现状》中认为,由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各种思潮一夜之间破门而入,急于“与世界接轨”的中国建筑界,在一知半解中“陷入一片混乱”。而一些“实验主义”作品也应运而生。伍江认为:“他们的不少‘探索’活动实际是早期现代主义早已做过的努力与当代概念要领不完全的理解甚至误解的混合物”。“他们的作品既缺乏文化批判性也缺乏艺术‘独创性’。”
而本届双年展的学术委员会主任许江教授则为上海乃至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失落”,开出一帖药方。他在《眺望城市》一文中以“都市塑造人的记忆”和“历史文脉的引领”来表述他对“都市营造”主题的思索:对都市人群的原先状态的关注;对都市地缘文脉的资源性的学术研究和把握;对人与世界的因缘关系的体认和追问。
颇具意味的是,本届双年展,诸如“实验性建筑”代言人和“乡土建筑”小组等等在展场里都获得了“共时”的话语权。这似乎也展示了上海双年展的学术胸襟。从另一角度而言,在欧美20世纪60年代的建筑领域“存在着某种程度的混乱、存在着一种停顿,甚至一种枯竭”(史迪翁语Sigfried Gideion)。在中国,在上海依然存在,拨乱反正还需假以时日,好在双年展中的多元思潮及作品的“并置”已经为厘清头绪,革除混乱预留了历史的空间。这兴许是双年展让上海成为焦点的文化意涵之一。
结语
“营造”源出于宋·李诫《营造法式》,包含了“思考性创造”之意,中国文化对“建筑”的本土命名。千年以来,中国建筑自觉不自觉地印证了营造的理想。在它从历史走向今天的轨迹中,又被赋予了丰实的当代文化建设的内涵,亦连接了都市当代现实与营造的文化属性。
以“都市营造”命名的2002上海双年展,300余件用绘画、文本、模型、草图、影像互动式媒体等手段构成的作品以各自对当代都市文化思考的不问理念拥挤在一个新古典主义的建筑空间里并置、碰撞,冲突,这本身就充满着意味。来自北京的曾力,在本届双年展上,运用舞台美术常用的灯光投影手段,将上海美术馆的建设外观“变成”了一个正在施工的场所。这种景观在急速的都市化过程似乎随处可见。范迪安说:“曾力改造的并不仅仅是一个既定的视觉形象,而是对景观和场所的表征的‘双向篡改’。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都市营造的本质。”
2002年上海双年展展期2个月,这只是思考的开始。本届双年展的展览形态和过程是即时的,但都市营造的理念则是延时的。千余年来,营造所积淀成的文脉构成了我们关注现实走向未来的宏大背景,始终伴随着我们的思考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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