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2月5日成都双年展的开幕可谓是艺术界的一件盛事：首先是大展经过了长期准备，第二，由国内的两位知名学者——刘骁纯与顾振清做策展人，再加之西部大开发的氛围，成都双年展的开办也呈现出艺术西部大开发的姿态，可以说是国人为之瞩目，让不少的人为中国艺术现状、双年展机制在中国的迅速成长欢欣鼓舞，而观整个成都双年展，则令人遗憾的发现，良好的心愿还尚未得到实现。





　　这届成都双年展的题目是：架上·样板，本来作为双年展来说，它是以一种积极的、开放的姿态出现的，如世界几大知名的展览：圣保罗双年展，威尼斯双年展等，而对于中国来说，即使是被圈内人士称为以准官方姿态出现的上海双年展也是以一种相对开放的姿态出现的，而成都双年展在这一点上却先声夺人，完全是以一种极其保守和固执的姿态出现，而且不仅保守又极“排外”，这种“排外”不是指别的，即它将架上定为艺术的样板之后就否定了其他艺术形式与之共存的平等性。办这样的展览与全国美展并无一异。现代艺术当提倡的多元性在这一主题面前可以说是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不过虽然双年展的主题是架上·样板，其内容却可以说是与主题不甚符合。本届成都双年展研讨会期间，有与会人士称此次双年展状似一个大型博览会，这种提法未免对大展的出资、筹办各方都有些不恭，不过倒的确是一语中的。从该次的展厅设计，展览陈列等各方面来看都处于一种极其混乱、杂乱无章的状态，尤其是参展作品五花八门，鱼龙混杂，甚而有关人士称之为大杂烩。作为一个主题性的大型双年展，可以说，在这一点上的失误，无疑是一个严重的失误。而这一点又正好是博览会兼容并包的特色。





　　由成都双年展的主题引出的研讨会当中的两个话题是：一、全球化的语境中的中国架上艺术；二，多元艺术生态中的样板与标准。其实第一个问题就其本身来说尚有可讨论的价值，但与成都双年展则毫无干系：此次双年展的选件标准等各方面都没有涉及到这一问题；而第二个问题则根本没有讨论的价值，其本身就是自相矛盾而不能成立的：如果存在样板的话，那就和八个样板戏没有什么区别了，还有什么必要谈“多元艺术”？而假设这个问题成立了，那么第一个问题就不能成立，我们既已找到了“样板”，那就意味着找到了最好的、最合适的，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去管他什么全球化语境了。





　　那么，为什么一次中国艺术的盛会，一次被众人所寄以厚望的双年展会出现如上种种的问题，这就牵涉到成都双年展背后的实质性问题。李小山在邓鸿主持的研讨会上一针见血的指出：在双年展的背后存在着“强人形象与力量的操控”，当然，这种强人形象与力量的操控指的肯定是邓鸿作为投资方与主办方身份出现时所具备的对展览的干涉与控制力，从双年展主题的拟订到研讨会上强硬的主持风格都不难体会到、甚至看到这一点，以至于两位策展人之一说自己是在做“命题文章”。不过，李小山看到了双年展中的问题却来不及指出其根本所在：中国艺术体制的不完善，其自身存在着目前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们看到中国的艺术展览的资金来源主要的有三个大的方面，一是官方出资，如全国美展之类，其二是对艺术有兴趣和支持艺术发展的个人或企业出资，其三是纯粹处于商业因素的考虑而投资的企业及个人。成都双年展可说是居于后两者之间，而如果严格分析下来的话，可能后者是最主要的。由于缺乏艺术基金会体制，就不可避免地出现“有奶便是娘”的心态和苦衷。德国人科洛夫斯基在他的《后现代文化》一书中提出，艺术应该找到对它持有真正的爱好与兴趣的支持者。可是在中国的现状下，这样的愿望无异于“乌托邦”。邓鸿主办的成都双年展生硬地将艺术与商业嫁接在一起，提出要为艺术家搭建平台，评论家就是为艺术家包装服务，要讲本土化，因此要做架上艺术这一块等等等等。无一不是从商业角度去考虑问题，成都双年展的命运也就不难想象了。





　　然而为什么具备着这样“悲惨”的命运的成都双年展还能邀来刘骁纯与顾振清这样的知名学者前来助阵，做策展人呢？况且刘、顾二人在事前也已经谈到“做命题文章”等问题，也就是说不可能没有意识到成都双年展的症候，那也就只能解释说是成都双年展的名气太大了。如果刘、顾二人是雄师的话，雄师只猎羚羊而不会捉老鼠，即使这次捕猎的对象是一只“病羊”，两位似乎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暗忖：即使抓住生病的羚羊，在大家都不言明的状况下，总算也不会辱没了雄师的威名。在最后的一次讨论会上，主持人邓鸿的慷慨陈言令刘骁纯与顾振清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两位策展人一定没有料到，邓主持会揭了他们的底，说出“本次双年展没有必要讨学术”的坦率之语，当然我们也可以大胆揣测两位策展人是不忍见一次大展就这样“沉沦”，而力图挽救艺术于危亡之中，但不管怎样这里的一个问题就是做学术主持、策展人的良知与策略问题，策略是要的，良知是绝不能没有的，否则只能这般“一着走错，满盘皆输”了。





　　此次世艺网将成都双年展列为2001年十大艺术新闻间侯选项。刘、顾二人列为最佳策展候选人。不管怎样，还是很有眼光。仅凭成都双年展作为中国双年展发展史上的庄家炒股式的力作就值得为此大书特书一笔，而且成都双年展中的许多东西首开其一，太有新闻价值了。如范迪安等人在会上谈中国迎接双年展的文化准备已经足够之类；而刘骁纯与顾振清在双年展中的角色也扮演的颇为吃力。人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二位就有苦难言地做了一顿“无米之炊”。